我轻握他的手，侧躺着支起上身，看着窗外渐亮的日光褪去宇希脸上的Y影。我一直幻想能跟宇希一起去一个地方，一个永远白日的所在，在那里我们不会再被这个世界伤害──尽管我心存犹疑，毕竟，可能有那样一个地方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宇希继续说：「这一行里，大部分的客人一开始都很沉默，不会说自己的事，我们像是连聆听的资格都没有、b玩具还不如的一次X商品。我不想当一次X商品，便开始在第一次交易时就坦白身世，从育幼院时说起，只是如实地说。然而几乎没有例外，所有人听完後，马上就会对我侃侃而谈，然後就会想要下一次、下一次、再下一次。」他停顿片刻，看向我说：「只有一个人不一样。那人从不回应我的过去，也不提及自己的事。直到有一天，我在读你当时刚出版的新书，《狐狸公寓》那本绘本。那人看到了，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，却主动开口说，那本书的作者是他儿子。我以为他在开玩笑，回家一查，竟然是真的。」宇希抿抿嘴，咬起嘴唇，「後来我就没再看过《狐狸公寓》了。我感觉自己背叛了你。我一直自认是你的忠实读者，至少我们还有这一层若有似无的关系，但是从那之後，就连这样单向的距离，也拉开了一万光年那麽远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《狐狸公寓》是我跟cHa画家好友Pinky合作的绘本，故事的主角小狐狸Molly，一开场就离开了公寓──牠的家在公寓三楼──出门旅行。後来猴子小偷来了，Molly家的门便再也没有关上，接着松鼠哥哥来了、羊NN来了、兔小姐来了、猫大爷来了……故事的最後，Molly旅行归来，回到公寓门口时，壁虎先生刚巧离开Molly位於三楼的家，一阵风吹过，房门就此关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关於父亲与宇希之间，这个最禁忌的话题，即使我多麽想要逃避，我知道都是逃不开的。虽然宇希说得淡然，连一个会刺痛我的字都没有提及，但我还是想起了那些被压抑在脑海、从未回到潜意识里的记忆。从我心脏流出的血Ye变得更加汹涌，不只流向血管，而是被一刀剖开血r0U般的狂涌而出。因为，重点从来都不在父亲与宇希之间……重点从头到尾都是，我就是那个伤害了宇希的人的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对不起……」我说，猛地抱住宇希，抱得非常紧，彷佛宇希真是一块轻薄的海绵，可以治癒我、x1纳我刀口涌出的所有血Ye；也像是我们真能一点距离也没有，他的血Ye能流进我身T，促发我的心再度一蹦一蹦地活起来。宇希的手在我背後抓出红痕，轻柔的发丝蹭着我的锁骨猛摇头，好似在诉说他无意伤害我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对不起，我没能保护你……」我说，非常痛苦，却也如预料中的释然。我们十指交扣，lU0身相亲，我觉得再也无所畏惧。我要跟他一起去寻找那个没有伤痛的国度，我要帮他解开所有枷锁，和他一起见证每一次天亮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努力挂上抚慰的笑容，捧起他的脸庞说：「以後……以後我就是小狐狸Molly，你就是我的家。你在哪里，我就去哪里。我会保护你，不会再让那些人伤害你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天地沉静，万籁俱寂，宇希像是要安慰我似的，吻上我被泪水浸Sh的唇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失温的心脏再次感受到房里逐渐回暖的日光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世界，仍未天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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